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牟海洲:执着一生的河北女子铁饼教练

 
    河北田径史上,有着许多取得辉煌荣誉的运动员们。在他们光环的背后,有着同样付出辛勤努力的教练们。他们将一生都奉献给了河北田径事业。牟海洲就是他们中的一员。他曾带出22次打破亚洲女子铁饼纪录的选手—李晓惠,现亚洲纪录保持者肖艳玲等一批优秀运动员。河北女子铁饼的辉煌,他功不可没。
    成绩优秀 留任教练  
    今年已有82岁高龄的牟海洲出生于衡水,谈起自己的运动生涯,他幽默的表示只用一句话就能说清: “要说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,一个也没有,很平凡。上小学,当农民,教小学,上师范,之后到了体干班、运动队,然后就退休了。简单不!?”说完,牟海洲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。
    不过,言谈话语中的轻松,掩盖不了牟海洲语气中的沧桑和怀恋,他用手擦了擦眼睛,喃喃地说,“我这辈子很幸运,遇到了很多好人,我感谢他们,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现在。”说完,牟海洲眼神有些缥缈,思绪又回到了过往曾经激情澎湃的岁月。
    与铁饼初识,牟海洲还闹了笑话。第一次见到铁饼的牟海洲,并不知道这个圆圆的木头盘子是做什么的。由于年久失修,木头已经有些疏松。牟海洲没有拿稳,一不小心将手中的铁饼摔到了地上,他一下子紧张了起来,心中犯起了嘀咕:“把学校的器材摔坏了,老师追问起来可怎么办?”一上课,经过老师的讲解,他才知道这个器械叫做铁饼,就是用来扔的,并不怕摔。打消了心中顾虑的他,也对铁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然而,当时的他并没有想到,这将是伴随他一生的项目。
    1958年,国家正在筹办1959年第一届全运会。当时,在张家口召开了河北省田径运动会,意在着手组建河北田径队,经过一番挑选,有四百多人成为候选,并到天津进行集训,这其中就有刚从省体干班毕业牟海洲。
    当时,训练的各方面条件都很落后:设施简单,场地就是黄土地,也没有训练经验。这样艰苦的条件,运动量却是超极限的。每天七个小时的训练,除了吃饭就是训练,晚上还有文化课的学习,牟海洲每天都是回到宿舍倒头就睡。这样的训练方式,成就了一批人,也让一批人彻底告别了运动场。从那时起,他明白了运动员绝对不能超负荷训练的道理。这样苦练,没让牟海洲成为全国冠军,他只获得了铁饼第六名的成绩。虽然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,但牟海洲并没有太怨言,“第六名的成绩也还算说得过去,这一年没白忙活。”
    由于比赛打进了前八名,牟海洲被省田径队留下来,而这一留就是一辈子。“我做运动员只有三年的时间,之后就是做教练。”
    说起做教练,这里还有一段插曲。因为刚开始从教,还在积累经验阶段,学生没有什么突出的成绩。“当时的大环境,很多人都还不清楚什么是运动员,什么是体育,更别说有运动基础了。”
    正是这个原因,牟海洲的教练生涯初级阶段的成绩并不显眼。不过,从教是一个积累经验的过程,这期间牟海洲学到了不少东西,虽然没有出成绩,但业务能力有了很大提升。之后的文革期间,所有的训练都停止了,直到1970年重新恢复训练。
    而此时,领导想要安排牟海洲到省体委担任政治部主任,管理人事、政治活动。牟海洲却执意拒绝。“领导找我谈话,我问‘组织通知我还是征求我的意见啊?’他说先听听我的意见再做决定。我一听,还好,还有机会。”牟海洲表达了自己不愿意当干部的意志,领导十分不解。“我说我不想当干部,你让我当处长我可能干得好也可能干不好,当处长的人才多得是,比我强的人多多了,我不适合。我来这个地方,并不是为了升官,我是真的爱好这个事业。我干了这么多年的体育,再去做政治工作,这些年我就白过了。你要是非让我当干部,那我下乡可以吗?我结婚这么多年,两地分居几十年,为了工作一年到头也照顾不了家。如果让我当干部,不如让我回县里,那样我还可以照顾家。”牟海洲的一腔热忱打动了领导,很快,他便如愿归队做回了教练。“我学了几年的体育专业,不从事专业,那国家就白培养我了。干部很好找,一个合格的教练,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,不是一年半年就可以的。”
    回队后,文革前的运动员黄金期已经过去,牟海洲面临重新挑选队员。“我当时挑选的标准很简单,身体条件好,我拿出铁饼,他认识,就可以。”一切从头开始,而牟海洲的执教也渐渐步入正轨。
 
    亦师亦友 感恩恩师 
    运动员时期的牟海洲,有着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教练——郑炳忠。提到郑教练,牟海洲语气中满是赞赏和感激。“我这个人喜欢瞎琢磨,喜欢较真儿,我不明白的地方必须弄明白。”郑教练给牟海洲制定的集训计划,他总是会刨根问底的问几个为什么。“我会问清楚教练这个手段是干吗用的,有的运动员就不会问,让干嘛就干嘛,很省心。”而郑教练总是耐心的为他解答,还和别人夸奖了牟海洲。“他和别人说,这小子挺有意思,非刨根问底,不问明白了他不干。”由于年龄相仿,两个人像哥们儿一样的对于技术动作进行辩论。“我觉得我够不地道的了,他还欣赏我这点儿,我真的很幸运,碰到这样一个好教练,很耐心的教我,什么时候都给我讲明白了,我认识清楚这个问题了,执行起来效果就挺好。”而认真细致的郑教练,甚至连什么时候洗澡都会为牟海洲制定在训练计划里,生怕他不按照计划执行。“他什么时候都喜欢较个真儿,我这个性格可能也是和受他的影响。”
    牟海洲和郑教练共同生活了六年,在郑教练调走之后,牟海洲接替了郑教练的执教工作。“教练太好了,这六年我在他那学习了不少东西。做教练,我其实是个二道贩子,都是从他那儿学的。”他们二人像哥们,像父子,更是师徒。提到自己对郑教练的感情,牟海洲的声音有些哽咽,“我们这么密切的关系,这共处的六年里,教练没有抽过我一根烟,没有喝过我一杯茶,我们的关系没有一点铜臭气。”牟海洲清楚地记得,自己有一次去恩师所在城市参加会议,“期间我找到教练说‘咱们一起吃顿饭吧’,结果教练说‘咱们之间的感情还用得着用一顿饭去证明吗’。结果,这顿饭就没吃成。”说到这,牟海洲望着窗外,似乎在回忆着什么,久久不语。“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对他说一句感谢的话,今天我在这里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’感谢我的恩师!’”
 
    代代传承“较真儿”精神
    俗话说,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。牟海洲从郑教练处养成了较真的习惯,没想到自己的得意门生也是个“较真人”。
    1974年,牟海洲开始执教后来叱咤田坛的李晓惠。最初,李晓慧的成绩提高很快。“李晓惠的技术是很有特点的,有点白种人的特点。当时我自己都弄不明白怎么回事,她一个冬天就超过了老队员,而且不久就在全国比赛中拿了成绩,有了名气。”
    不过,后来小有名气的李晓惠遇到了瓶颈期,成绩停滞不前。这时,师徒二人开始了“矛盾”生涯——在如何训练和改进技术方面他们有了分歧。两个都很较真儿的人,各自有着自己的想法见解。“在改技术方面,我提出了一个方法,就是在已有的训练基础上,更多的借鉴西方技术。”但是,李晓惠不同意。“她的观点是不能把咱们自己的特点丢了,咱以自己的技术特点为基础,选择性的借鉴西方的技术。”
    此时,较真儿的牟海洲没有盲目的坚持自己的看法,“回去我就琢磨这个事,琢磨了好些日子,觉得李晓惠的比较合理。如果大幅度的改进技术,如果期间出现不适应,再改回来会很难。”而选择性的借鉴西方技术,不仅能避免盲目冒进带来的不适应,还能最大限度的发挥自身的优势。
    琢磨明白了,牟海洲立刻找到李晓惠,“你说的有道理,方案很好。”两个人在几次商讨研究之后,制定出了新的技术方案。而李晓惠也因为教练采用了自己的方法,训练得更加卖力了。“这是她的方案,她就很有成就感。当时,作为一个两年多的一个初学者,她已经能够这样琢磨这件事,真的很不容易了。”李晓惠聪明、听话,成绩飞速提高。而两人制定的适合国人的新的技术方法,也很快有了效果。1976年,李晓惠第一次获得了全国冠军,自此开始横扫铁饼届。她一共获得了16次全国冠军,破亚洲纪录22次,1976年至1980年她的状态高峰期,几乎每次比赛都会破纪录。
    “机遇真的很重要。而我自己很幸运,遇到了这样的好教练和好学生。”
 
    勤奋钻研退而不休
    “琢磨”这个词,是牟海洲提到频率很高的一个词。“我有想法我就愿意说出来,无原则的顺从我不愿意干。”就是这样的爱琢磨的劲头,始终影响着他的执教生涯。  
    “重新建队伍,弄不清的问题我一定要弄清楚,所以在工作当中,一步一步总结经验总结教训。生活上怎么管理,技术上怎么管理,我和人家学了、模仿了,回来了我再自己试验看效果如何,再改进,在试验当中取得自己的体会。”对于教练,牟海洲有着自己的认识。他将教练比作了医院的医生,而训练的手法便是药方。“教练的好坏、是否合格,和医院的医生一样。训练手段能有多大变化?变化的是训练手段的组合方法。各个阶段各个国家,在训练手段的组合上都有所不同。就像中医看病的中药有上万种,都有自己的功能,你有病你吃哪一个,这个就不一样了。”他根据东方人的特点,总结出优势和劣势,在想方法发挥优势补充劣势。“方法大同小异,组合上却大不一样,各有各的特点。好的教练没有什么秘诀,就是肯动脑子。很多教练找不对方法,就是他们不动脑子,那样不是合格的教练。” 
    牟海洲在训练前,都会将道理和原理给运动员讲清楚,为他们分析他们各自的优劣势以及采取每一个训练手段的原因。“这个手段是干什么的我都告诉他,就像医生告诉病人药效一样,是消炎得还是退烧的,告诉病人,病人吃药的时候才会更自觉。”而他同样很注意听取他人的意见,在讨论中,随时准备放弃自己的意见。“因为别人的意见可能更好,所以有人批评我时,我特别感谢。”
    退休之后的牟海洲,并没有停下自己这股爱钻研的劲头。“退休之后我就没事自己瞎琢磨,我自己总结了规律,教练就和医生一样,得会配方。咱们省队的尖子调到国家队,巩固一段时间成绩就会提高,大家会说‘你看国家队的教练就是有水平’,而经过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成绩又下去了,不再提高,回到省队之后成绩又提高了,你说谁的本事大?评价教练根本不是这么回事。后来我明白了,运动员提高成绩都是呈阶梯型的增长,每一个教练的计划都是有局限性的。一个教练一个法儿,总是用一个方法,短时间内运动员提高很快,突破自己很不容易。换了一个方子,又开始适应,这个过程是提高的过程。要想方设法的让自己的方法有所突破,让队员不断的去适应,自我改造很不容易。“琢磨这些事挺好,想明白了特别有成就感。”
    牟海洲的老家在景县,而他和老伴儿几十年两地分居。作为教练,他们一年有半个月的假,他总是在家待不了一个星期就会回运动队。“不是我不想在家,可是运动队这儿还有一帮孩子呢。运动员的训练不能间断,因为落下训练的不能补,运动员不是能加班加点的事。他需要体力,需要各方面的东西,过去就过去了,这个时间一耽误就没法补。” 语毕,牟海洲陷入了沉思。
    “我喜欢这个事业,就是喜欢,没别的,很单纯。”简单的话语,却饱含深情。(本报记者 郭卉 宋云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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